网络上流传的教育语录:
教育者应该转换角色,蹲下身子,以孩子的视角来观察世界,才能了解孩子们的喜怒哀乐,尊重孩子的情感,教育好孩子。
孩子的内心世界与成人的是截然不同的,培养孩子首先要因人而异,因材施教,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,很可能使教育走向误区。
了解孩子的喜怒哀乐尊重孩子的情感,固然重要,但了解孩子来到这世界的目的,可能更重要。前者是技术问题,后者是原则问题。
当今世界往往以技术问题模糊了原则问题,杜威是以技术问题打掉原则问题的“教育哲学家”——不成熟的哲学家。杜威提出儿童中心本位,以反对教师中心本位,其背景是用进步主义对抗社会主义。而所以如此,其哲学理据是以实用主义反对文化主义。所谓文化,是指人类在历史中累积的智慧,所谓实用,是指现实生活(尤其二十世纪美国式的资本主义和民主社会的生活)的适应能力。他认为以前的教育都以教师为中心,教师都想把人类已有的文化传统和社会的价值观念教给学生,他称之为社会主义、教师中心本位,另提出教育应该以受教者(儿童)为中心的观念,认为教育要为儿童着想,一来在教学的态度上,要适应儿读的学习特性,二来所教的内容要是儿童现实上需要的知能,要为儿童将来能适应现代化的生活做准备,于是自诩为“进步主义”,当然嘲笑社会主义,教师本位为保守的、落伍的。杜威这种分别立刻深中美国人心,而胡适将之引到中国来,又把中国人一下打败,教育界俯首称臣唯唯诺诺,到今天将近一百年。
尊重儿童,是在“儿童中心本位”的基础上发展起来,日益为人所重视,后来由重视转为崇拜——哪一个人敢表示不尊重,谁敢对儿童管教严格一点,即要遭受自命为新时代儿童教育拥护者的围攻。对儿童的尊重不尊重是技术问题,也是表面的问题,其实,西方稍古一点,管教儿童的态度一向是很严厉的。当然,对教学态度这种技术问题的反省和改善是相当有意义的(这是现代化的价值之一),谁不愿意让儿童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地学习呢?但如果因为着重于技术问题,而忽略了原则――育人成才,则恐怕是得不偿失的。本来,原则与技术并不互相冲突,但两者有本末,吾人当在不废原则下改善技术,令技术更好地达成原则。这理想虽不容易做到,不过,既然是理想,就应尽量去达成。也就是——尊重并不是放任,而严格管教不一定要打骂。
可惜的是:技术问题是容易被接受的,原则问题则是不容易被省觉的。所以常人见了风就是雨,认为“尊重儿童”是教育第一等大事。
台湾前几年大倡尊重儿童,教育部在“人本主义”者的催促下,颁定了“零体罚”的法规,教师不可以对学生有任何“无礼”的管教,一有不当,法院伺候。于是教师不敢管孩子了,教师只要对学生好好的,就没事,至于教育教出怎样的学生,是没关系,也没人过问的。于是教师互相劝告:反正是别人家的孩子,度过这两年,就不是你的学生了,你管他!孩子愈不听管教,家庭亲子问题愈来愈多,学校暴力事件愈来愈多,社会犯罪愈来愈多。结果是把学校教室“零体罚”的“一片天堂”转嫁成社会的“遍地监狱”,这就是以技术问题呑没原则问题的结果。
中华民族近百年的灾难,也是原则与技术的混淆所造成――譬如富强不富强本是技术问题,却非得要提升到原则问题,对文化无情地打倒,文化既倒,人心败坏,国家富强了,百姓依然痛苦。难道就没有既保文化又富强的办法?在教育上就该问:难道就没有既尊重孩子,又教给他完整学问培养他成高度人才的方法?吾人的
读经教育正是全面性的思考。又,说孩子的内心世界与成人是截然不同的,说的还是技术问题,至于原则——认识人之所以为人的价值,随时念兹在兹地为开展其全幅人性而教育,则无不同。
西方近百年的教育,不知成人的学习能力重在理解与实用,孩子则重在记忆与酝酿,一直注重孩子理解能力的激发,所以他们所关照到的是:孩子的理解力不好,因此我们要用比较简单的教材教他。这种思考,正是最大的不尊重儿童,正是以成人的心理特质看孩子,而忽略了孩子与成人的学习能力大为不同。
吾人的
读经教育,是希望一方面知道眼前的孩子是一个孩子,一方面也能知道眼前的孩子是会长大的孩子。因为他是会长大的孩子,所以我们用高明的学问教他,但因为他现在只是个孩子,所以我们对他的理解不理解不要强求。这样便是从原则开出技术,原则保住了,技术也善巧了。至于对儿童情绪的变化和生活的能力等现实状况,尽该多予关怀和协助。社会上诸多“尊重儿童”的理念,读经家长老师皆应多加警愓,不可因为教读经,就学三家村冬烘先生的管理方式。
教学态度可以改善,读经教育的本质性意义不可或忘,此原则与技术之分别与统一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