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潇逸 ,
读经少女,在谦
论语读书会理事会员。2010年2月参加在谦
学堂冬令营,经过8天
读经班的体验,下定决心,走上读经的道路,开始了全日读经的四年时光。四年中,包本背诵了《
大学》、《
中庸》、《
论语》、《
孟子》,《易经》等约有20万字
中文经典。英文经典有《圣经》选、莎士比亚《仲夏夜之梦》等。2014年,留学英国。2016年,经认真推荐及申请,文礼
书院同意暂读一年。2017年被牛津
大学录取。
(在一个群里讨论“渔父”中的两种态度。想不到一不小心写多了。)
愚以为,两者可以说是“此亦一逍遥,彼亦一逍遥”。我先不做批判,从两者的根源、发心处讲起。
渔父之言,可以说是针对“以道德之洁癖来方人”而言的。愚以为,其待人处事之道的中心,在于卑以自牧的谦虚,如水之就下,而不执着于自己的高风亮节。还有一博爱能容之胸怀。见世人百态,皆可爱,皆可喜,皆可谅。正可谓“尊贤而容众,嘉善而矜不能”。先生所云“活泼泼地”,清斯濯缨,浊斯濯足。与人与世,皆无傲慢隔阂。此所谓“不着于物,与事推移”。实在一逍遥洒脱之妙境也。
而屈子,或者说故事中的人物“屈子”,他的“深思高举”亦独有其伟岸可敬佩之处。人处于世,当然要谨言慎行,万不可染上污习,陷于罪中。尤其屈子身处乱世,还依然尽一己之忠,为国效力,却遭陷害,至于流放,然而他至死都没有放弃自己的高洁,一直坚守着正直的作风,不为簞食豆羮而折腰。“举世皆浊我独清,众人皆醉我独醒”,是何等壮烈,何等悲凉?这样的精神,岂不令人肃然起敬?
然渔父所言,有一流弊,即看似劝人无为,任由它去。这样解,固然不对。殊不知此言,是对于“屈子”的“独清独醒”“弹冠振衣”而论的。屈子本求仁而得仁,为何面色憔悴?形容枯槁?愚以为,屈子心中,未化除对于恶者和愚昧者之憎恶、鄙夷之感,似站在一高山之巅,傲视众人,实在是“高处不胜寒”。屈子恶恶,如弹冠振亦,宁赴湘流,也不甘蒙世俗之尘埃。此虽值得赞叹,然不免一道德之洁癖,与不得志之悲哀。而渔父所言,正是针对这一点,才劝屈子想开些,以得逍遥自在,不至投江自尽。
我们虽然都是求道者,工夫在实践中逐渐增长,越来越高。当我们看到其他人还在习气中打滚,甚至那些深陷于罪的恶者时,或许会不免觉得高傲,心生急切或鄙夷之想。但是细细反省,实在是没有半点资格。纵观每个人的家庭,环境,背景,方才明白,人们之所以有今天,实在是种种因缘际会而成,其中有多少无奈和悲哀!这不是一场公平的竞赛。你站在山颠,俯瞰着他人在半山腰处,殊不知你的起点在半山腰,而人家是从谷底,历经百劫,才翻上来的。而还有芸芸苍生,根本就没有人指引他们,向往高处,全然憧憧往来,不知山为何物,互相牵引下堕,此时心中升起的,不是怒意,不是轻蔑,而是一种悲悯的情怀。果能如此,怎能不由衷地爱人,敬人呢?怎能不“出门如见大宾”呢?怎能不推己及人呢?
然而这并不是是一摊浑水地做个“老好人”,做个乡愿,得过且过,妇人之仁。子曰“君子亦有恶”。文王亦“一怒而安天下之民”。惩治一恶者,只是为了一不忍之心,不祸害更多的人。人亦有身命慧命之分。若是真爱人,于小人必惩戒,而非任其为非作歹。所以君子于世间,必定尽己所能,遏恶杨善,而自己的心中,亦能心平气和,又永葆一颗悲悯之心,不被仇恨,鄙夷和愤怒的毒火侵蚀。此心不动,随机而动。有本而能应变。
屈子虽然自命高洁,看似高冷,但其本心,定是出于对于国家民族的仁爱,对于民生疾苦的不忍。而此不忍,必定会让人深思高举,于乱世中立定一番作为。所以问题不在于深思高举本身,而在于其心态。苟能将此仁心再扩充一次,必将觉天下无可憎之人,无可恶之事。于是成败结果,都只是本当如此,尽己推己,求仁得仁。那时的屈子,想必不会是“面色憔悴,形容枯槁”,而是“坦然一笑,无限光明”了吧。
我们作为读者,说来都容易,但是真正自己到了屈子那份上,又有谁能做得到呢?然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!
最后,这虽然是个辩论,但是我们也不必忽略其文学性质。此文通篇都用第三人称,以一旁观者的角度,叙述着“屈子”和“渔父”两个人物的对话。而文章以渔父的话结尾,禁不住让读者久久沉思,又悠然神往。但是不要忘了,那个旁观的叙事者,说不定才是真正的屈子。或许,现实中本无渔父此人,所谓渔父,若是一个虚构的人物,又何尝不是屈子心中的另一个投影,另一面想法,或者对于洒脱境界的一种寄托呢?或许,屈子和渔父本无二。只要心念一转,便可合二为一,指向一仁智双彰的境界。
《楚辞·渔父》
屈原既放,游于江潭,行吟泽畔。颜色憔悴,形容枯槁。
渔父见而问之,曰:“子非三闾大夫欤?何故至于斯?”
屈原曰:“举世皆浊我独清,众人皆醉我独醒,是以见放。”
渔父曰:“圣人不凝滞于物,而能与世推移。世人皆浊,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?众人皆醉,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?何故深思高举,自令放为?”
屈原曰:“吾闻之:新沐者必弹冠,新浴者必振衣。安能以身之察察,受物之汶汶者乎?宁赴湘流,葬身于江鱼之腹中。,安能以皓皓之白,而蒙世俗之尘埃乎?”渔父莞尔而笑,鼓枻而去。
歌曰: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。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。”遂去,不复与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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